刘建增作品冬日老屋里的那抹绿
□ 刘建增 冬至过后,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。大地和城市的楼顶一片银装素裹,望着皑皑白雪,思绪拉回到了故乡的老屋。父母已去世,故乡的老屋此时该是多么的安静。 三间瓦房的老屋是父母辛勤劳作,用种地卖粮卖棉花的钱和父亲不高的薪水盖起来的。当年因日子过得不宽裕,屋里的墙只抹了一层黄土拌麦秸泥土,因没有抹白灰,屋里显得有些暗,尤其到了冬天,门上挂上棉帘,窗户用纸糊得严严实实。我总是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屋里有些亮色亮起来呢。 过了冬至,白天的阳光多了起来,日子离春节也越来越近了。我告诉母亲,提前买过年的贴画挂上墙,好让屋里亮起来。母亲说这是一个好办法,随后母亲又告诉我一个过冬的感悟,说过冬有“三宝”——阳光、绿色、心情好。我那时才十多岁,不能领悟母亲话的含义。母亲也不解释什么,让我去院子里找一根高粱秆。我拿着高粱秆进屋时,看到母亲拿出了一些蒜瓣和两个大瓷盘,说在冬天里种蒜苗添些绿色,让屋里美起来。 母亲一边做一边教,用小刀将高粱秆的外皮刮下来,再分成细细长长的条皮,用高粱秆条皮将一瓣瓣去皮的蒜头串成一个大圆圈,在盘子里垫上一层棉花绒,将蒜圈放进盘子里,一圈一圈,环环紧连,放满盘子,最后再浇上水,便只等蒜瓣发芽、蒜苗吐绿了。浇水后我问母亲:“为啥要在蒜圈底部垫棉花?”母亲笑着说:“垫上棉花,将水蕴藏在棉花里为蒜提供养分,蒜就不会烂了,长的时间就长了。”听了母亲的话,我感到生活中处处都有需要明白的道理。 盘中的蒜瓣尖芽绿绿的,一天天长高。在飘雪的寒冬,蒜苗的绿不仅为老屋增添了亮色,也让进屋的人看到后顿生暖意。最重要的是,这抹绿色能点燃人们心中的梦想和美好,催人去奋斗。 蒜苗生长需要水,12岁的我第一次从邻居家借了一根水担和水桶去村边的水井挑水。因年纪小,冬天水井的井台上结了冰,井台有些滑,挑水难免有些困难。我怕母亲知道后阻止,便偷偷地去。当我将水挑回家时,把母亲吓坏了,她赶紧把我冻凉的手暖进怀里,一个劲地说我还小,井台结冰,挑水很危险,冬天不许我再挑水了。尽管每次给蒜苗浇不了多少水,但为了冬天的这抹绿色,我开始冒险了。 盘子里生长的蒜苗长到一拃高时,就可以用剪刀剪下来,蒜苗还可以接着一茬茬地长。母亲用蒜苗炒菜或做包饺子的菜馅。每次剪蒜苗时,母亲望着一盘盘的绿色总会犹豫一阵才动手。剪好蒜苗后母亲会告诉我,蒜分白蒜和红蒜两种,红蒜的口味比白蒜好吃。我便追着问母亲,盘子里是红蒜还是白蒜?母亲说是红蒜。每年等蒜收获后,外祖父便到公路边去卖,过往的外地人买蒜时,往往喜欢挑个头大的白蒜,剩下的是一些没卖出去的红蒜,现在种进了盘子里。好的外表有时真的有诱惑力和竞争力。听着母亲讲蒜的故事,我望着盘子中生长着的绿绿的红蒜苗,又慢慢听懂了母亲讲出的一个道理。 冬日里,老屋里那抹绿色至今让人怀念,它不但给老屋增添了亮色,也给那时苦涩的生活增添了乐趣,带来了生机与希望。绿色里,蕴含了母亲生活的哲理,也有我对母亲无尽的思念。 (作者单位:邯郸市公安局指挥中心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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